乱炖瞎搞

【彦丞】天明之时

一了百了的姊妹篇，范丞丞视角

就当是个番外吧

写了一些构思时没写的点，虽然我觉得可能会破坏原文的美感但还是写了

也算一周后丞丞生日的预热，毕竟到时候我能不能产出是个未知数了

希望小朋友今年能对着又大又圆的月亮实现生日愿望，顺顺利利成年

原文：一了百了

BGM：アイロニ

1.

我一直不肯承认我是孤儿，父母健在，只是他们从不来接我回家。

我永远不会承认我是被抛弃的那个。

院长以前安慰我说他们也有苦衷，那时候我不懂事，总是会冲院长发脾气，夜里躲在被窝里偷偷地掉眼泪。

我不需要听什么理由不需要什么苦衷，我什么都不想知道。

我只想问问他们为什么不来接我回家。

 

直到后来林彦俊告诉我，我就是，没有双亲或监护人照看的孩子就是大众概念里的孤儿。

接着他又抱住了我

-但是当你成年以后，你就不再是了，你会成为一个独立生活的男人。

我问是像他一样吗。

-是啊，像我一样，而我以前也像你一样。

 

我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说，我不管，反正我快成年了，不在儿童的行列。

而且我现在有你了，我心里这样想着。

他扭过头来盯着我看，我就也回盯他，果然数秒之后他就破功笑了起来，脸颊露出深深的酒窝。

这算我们两个心照不宣的小游戏，我从未输过。

林彦俊说是因为我总是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喜感。

-每次我跟你对视的时候我都感觉我自己在看小黄鸭。

 

真是搞笑，一米八几风流倜傥的小黄鸭？我还觉得我在看大眼兔呢。

但是我没敢说，我怕他揍我，林彦俊不喜欢我说他可爱。

 

2.

和他初见的时候我已经有几天没好好吃过饭了，福利院僧多粥少，我不忍心看那么小的孩子挨饿，每次饭点就偷偷溜出来在街上闲逛，就那么碰到了他。

 

后来林彦俊问我那天为什么抢他的包子，一副“你最好小心点讲话”的样子。

其实我就真的只是饿了，以前我也这么干过，一个包子没多少钱，一般人都不会跟小孩子计较的，最多就是在后面骂两句而已，真没碰到过林彦俊这样的。

林彦俊小气鬼。

我对他那天踹我那一脚耿耿于怀，在心里偷偷骂他，但是我求生欲很强的，我说，看你帅，不可以啊。

他一幅想装镇定的样子，凑过来一只手捏住我的左右脸，嘴角眼里带着笑，亲了我一下，说，可以。

 

行吧，我承认，我说的也是原因之一，他看起来是挺帅，又酷又帅那种。

所以我就真的搞不懂，这种高冷帅哥为了一个包子追了我两条街到底用意何在，他越追我越来劲，最后他让我把包子吐出来的时候我心一横就把包子吃了。

我以为他会揍我，但是他什么都没说就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那时候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觉他好像特别难过。

 

……一个包子至于吗？奇奇怪怪的人。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屁股也准备离开，结果发现掉在旁边的钱包。

 

夜晚我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他的身份证，证件照也超级凶，瞪眼盯着镜头，但是抿嘴太过用力，隐约暴露了他脸上的酒窝。

 

林彦俊。

我在心里反复念着这个名字。

 

不知道他笑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最后犹豫再三，我还是按照居住证上的地址找到了他家，打算把钱包还给他，毕竟我也并没有真的想拿什么不义之财。

再就是我心里那点好奇的小心思吧。

 

我在外面一边敲门一边喊的嗓子都哑了也没人来开门，难道他出门没关灯吗？

我正想着门就开了，还是那张臭脸，可能比我第一次见他更臭一点。

我说是来还钱包的，他一副毫不领情的样子，怀疑的目光仿佛我要讹他一百万一样。

 

……以为我没看过钱包吗，就那二十块零五毛谁稀罕要。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刚想甩给他一句再见然后潇洒转身，我的肚子就响了。

我羞愤的恨不能找个墙当场撞死。 

但是那个瞬间，我看到他笑了一下，虽然只是很短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他的酒窝。

 

……

 

丢人丢到底，要不讹顿饭，应该不过分吧。

 

不算太凶，不算太小气，是个好人。

 

这是那天晚上我怀里抱着两个面包吃饱喝足从他家走出来的时候得出的结论。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情突然变得特别好，海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我又想起林彦俊板着一张冷冷的脸，嘴角忍不住的上扬。

 

 

3.

一个星期以后福利院人员调动，新来了好多孩子，夏天的流感横行，院里忙成一锅粥。

床位不够，管理员们都把位置让出来，有的阿姨为了照顾生病的孩子整夜都没法合眼。

院长一天天叹着气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曾经去找过院长说，要不把我的位置给其他弟弟妹妹吧。

-你也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再怎么样我也不会让你受罪呀，小孩子家别操这个闲心了，我们会想办法的。院长拍拍我。

所以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在床位上留了一封信，就悄悄离开了。

但是我其实也不知道我自己可以去哪里。

我沿着海边的公路踢着一块石头一直走，直到石头被我踢进下水道才罢休，抬起头来一看却不经意间走到林彦俊家附近。

我想起那天晚上我问他能不能再来找他，他冷着一张脸果断的拒绝了我。

切，小气鬼。

我邪心又起，毫不犹豫的迈开脚步往他家门口走，一想到他打开门看到我的时候生气而无可奈何的脸，又忍不住得意的笑了起来。

 

我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色，坐在他家门前的台阶上百无聊赖等待他醒来。

 

事情走向果然不出我所料，林彦俊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精彩纷呈来形容，看得我特别开心，我笑嘻嘻的摆摆手跟他说早上好。

 

但事情也超出我预料的脱轨了，他比我想象的要更加生气和冷漠，甚至我还没有机会开口说我的请求就被他勒令离开。

 

-可是我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啊。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到。

已经没有可以允许我停留的地方了啊。

 

其实他这样对我也情有可原吧，他跟我只是见过两面而已的陌生人，而且还是不怎么愉快的回忆，上次他帮了我一次，也不欠我什么，我一个小屁孩，又有什么权利要求他收留我。我抱着膝盖又坐回台阶，丧气的想。

但是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去哪，坐一会站一会，不知不觉天色又渐渐黑了下来，我实在是无聊透顶，心想林彦俊要是快点回来就好了，哪怕只是冷着脸骂我两句。

等到天完全黑透的时候，林彦俊总算是回来了。

我的收留请求毫无悬念的被他拒绝并嘲讽了一番，最后我问他可不可以睡在他家门口。

-随便你。

说完就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我尴尬的挠了挠头，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虽然已经是夏天，但是夜晚的风还是吹得我头疼，我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吸着鼻子看天上的月亮。

院长以前跟我说过，我的生日就是在六月里月亮最圆的时候。

今天晚上的月亮又大又亮又圆，这时我才想起来今天是我的生日了。

以前怕麻烦院里的叔叔阿姨，我都不过生日，现在闲来无事苦中作乐，我对着月亮说，如果生日愿望真的能实现，那就给我张床吧。

这话说完我自己都笑了，做什么美梦呢。

但是没多久我身后突然有个人说话

-进来吧。他说

我回过头去看，他站在门前，屋内的灯透出亮，映得他好像在发光一样。

月亮派这个人来实现了我的生日愿望。

 

4.

我不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林彦俊不对劲的。

 

他总是特别嗜睡，不喜欢出门，除非要工作。

他家里冷清得很，除了生活必需品，就只有阳台上摆的两盆绿植姑且能算作点缀。

他话特别少，总是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平时还算整洁，但是喝酒的时候酒罐就堆成小山。

他经常失踪找不到人，时间久了我发现，如果找不到他，就去海边。

他说他不久之后就会离开，还要我找一份工作想要赶我走

 

我只是觉得不对劲但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要问他他也不说。

所以我总是拼尽全力去引起他的注意，早上喊他给我做早饭，拉他散步，租些碟子回来和他一起看电影，工作也一拖再拖。

每次我想要他陪我做什么，他黑着脸嘴上不情不愿，最后还是会由着我。

 

就像那天那群不良少年把我堵在巷子里我红了眼跟他们厮打在一起的时候，他也是扔下手中的东西冲上来护着我。

 

后来回了家他帮我上药，问我怎么回事，我咬着牙不肯说。

 

-看啊，又是那个没爸没妈的傻大个

-真惨

 

我记得他们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不堪入耳的谩骂都像刀子一样划在我心上，我可以强迫自己忘记。

但是当林彦俊的手放在我头上的那一瞬间，我身体里某处的开关仿佛打开了一般，悲伤无法抑制的喷涌而出。

 

人总是这样奇怪啊，受了天大的委屈都能咬住牙一声不吭，但是当别人用善意来安慰的时候，却一秒溃不成军。

 

那个下午我仿佛把从出生到现在所有的眼泪都哭干了，林彦俊就什么都不说静静的看着我。

最后他板着脸骂我

-哭什么哭，今天打架你不是赢了吗！哭了他们就得逞了，下次他们再这样你就揍趴他们！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从那天以后我们的关系有变得更近一点了。

 

5.

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我想起林彦俊的生日在夏末，为了给他买生日礼物我最终还是行动起来开始打工，他听到我找了工作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说好。

 

我天天想象着林彦俊看到我为他庆贺生日做的准备会做出什么反应，然后自己开心的不行。

 

攒够钱的那一天，我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蛋糕店，仿佛自己是个富二代。

蛋糕要有，生日蜡烛也不能少，但是恰巧那天的蜡烛不够了，我灵机一动，去隔壁的超市买了几根冷烟花。

准备齐全后我在家乖乖等他回来，结果一等就等到天黑，我就知道他又在老地方了。

我把东西拎到海边，发现他一个人站在齐腰深水里发呆。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海面起起伏伏，他穿着白色的旧T恤愣愣的看着跟他遥相呼应的一轮月亮。

我点亮一根冷烟花悄悄接近他，他居然也毫无察觉。

我笑嘻嘻的从他身后探出头来，我说，林彦俊，生日快乐，谢谢你。

他盯着冷烟花看了很久，然后对我露出酒窝。

 

后来我们在岸边吃蛋糕，聊天，他那天没有喝酒，却是我第一次听到他讲那么多话。

他跟我讲起自己，跟我谈起诸如生老病死这类我这种人听不懂的事情。

他又抬头看着月亮，眼睛里没有光，他笑着讲话，可是他好像很难过很难过。

 

超出我能够理解的那种难过。

 

那个瞬间我突然好像知道他不对劲在哪里了。

没有生的欲望，仿佛要随风散去一般。

他说的会离开，大概不只是字面意义上的离开。

 

我突然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情不自禁的伸手抱了他，好像这样就能抓住他。

 

他愣了一下，然后回抱住我。

 

我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那时是什么样的表情，哭了没有。

 

6.

后来我就仿佛感觉到什么一般，天天提心吊胆，但好像也有了某种觉悟。

我会检查家里的家具，检查药箱，越发粘着他，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

 

-范丞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为什么这么讨好我。林彦俊怀疑的视线把我扫了个遍。

-对啊，我今天想吃肉！我讨好你你给我做吗？

-……无语。

 

诸如此类的对话时常发生。

 

但是最终当我看到他把随身携带的钥匙放在家里桌子上的时候，我知道这一刻还是来了。

 

他想要随风消散的那一刻。

 

我疯了一样满城找他，跑遍每一个他可能出现的地方。

我找了他整整一夜。

 

最后，当天开始微微泛红的时候，我在老车站找到了他。

我站在站台看他悠悠然躺在铁轨中间，心里有一万句脏话想要骂他。

但是说出口的只是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我问他在干吗，他说在看风景。

我心里嗤笑一声翻下站台躺倒他旁边。

看风景是不是，我陪你。

 

结果我发现风景真的还不错，粉色的樱花随风摇曳，天色渐渐明晰起来。

 

一时间突然我觉得就这样子好像也不错，反正我们两个都不是什么祖国栋梁，少了我们世界也不会怎么样。

但是我笑着笑着还是哭了。

 

如果时间能再久一点，冰箱里放着的牛肉坏之前我们就可以解决掉，林彦俊做饭手艺还不错。

如果时间能再久一点，我大概能看到阳台上新买的那盆向日葵开花，我们一起买下来的时候我就在期待了。

如果时间能再久一点，或许我们可以一起赚钱，攒够了就去旅游，吃些好吃的，拍些好看的照片。

 

我知道我无权干涉他的选择，躺在他身边也是我自愿的。

但是那一刻我还是在期待着什么，毕竟长路漫漫还可以走很久。

就等到天亮吧，我对自己说，看完日出，天亮之时，无论怎样都陪着他。

 

后来大概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太阳渐渐从海的那边升起，林彦俊突然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一般抓住我的手。

我对他说，我饿了，我们回家吧，他说好。

 

我牵着林彦俊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想，就吃土豆炖牛肉吧。

FIN.